返回第60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(2 / 2)航班上的天方夜谭首页

这时候,岛城火车站已经全是逃难的人了,乱糟糟,挤得要命。

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趟途径徐州开往西安的火车。挤到门都打不开,里面的人拉,他在外面推,她才从窗户爬进去。

他反复叮嘱她拿到信就马上回来,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交给她,沉甸甸的,里面是银元,给她做回来的路费。

火车开动了,他还跟着火车跑了很久,向她喊着一定要早点回来。

向漫飞哪里想得到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,从此生死两茫茫啊……

早知道的话,她死也不会回西安了。

打定主意留在澳洲找蓝洲伯,她就开始找工作,有了工作才有后劲。很快就找到了,到一个华人家里做管家。

她一边打工一边想办法四处打听蓝洲伯的消息。人家说艺高人胆大,她是无知人胆大,哪里有一点线索,就跑去哪里找,用几个可怜的英文单词和人比比划划。

找了一年多,一点进展都没有。她的日记本里密密麻麻记满了各条线索,寻找的过程,以及失望的心情。

托人去台湾打听,查到的资料是:不知人在何处。

向漫飞反复琢磨这几个字的意思,最后得出结论:他应该还活着,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
这个结论让她兴奋得睡不着觉。她每天奔走在澳洲各大城市的街头,寻找一切关于他的蛛丝马迹。

到了这个年底,终于有朋友反馈消息说蓝洲伯还活着,在新西兰。

放下电话,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。

整整十天,她都精神恍惚。

她来澳洲已经两年了,签证也早就超期了。她没有去办延期手续,她只有一个信念:找到他我就回中国,以后也不会再来澳洲了。

等了两个月,却没有更多的消息。

向漫飞想起当年他们失散前的那几个月,见不到他,不知生死,每一天都是煎熬。

几十年后,她依然在经历这种煎熬。她白天找他,晚上想他。这种蚀骨的煎熬和思念,真的是太折磨人了。

儿子有个同学在惠灵顿,她马上给她写了封长信,告诉她和蓝洲伯的故事,希望她能理解并提供帮助。

进入第二年,二月的一个下午两点钟,向漫飞正在画画,电话铃响了。

对方一口好听的普通话,自报家门是蓝洲伯,问有没有一位叫向漫飞的女士。

听到他的声音,她整个人都在发抖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扶着墙壁号啕大哭。

五十年啊,人生能有几个五十年?

半个世纪的思念和着泪水倾泻而下,哭得她肝肠寸断。和他分开的几十年,她已经不会流泪了,即使当年父母含冤离世,她也没这么哭过。